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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作者：嘉兴家教中心
编辑时间：2012/2/21

　　打工，为了生活？为了锻炼？再回首，何处寻我？

　　2008年11月

　　2008年，于中国，是多灾的一年，于我，却是生命中一次大的转折。焦急的等待之后，我步入了大学校门。军训的激情未褪，新的生活方式还未适应看，我便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活。

　　第一份工，是在学校附近小村的一家拉面馆做小时工。说是小时工，我们从未严格按时间来算过工资，每月固定的150元钱，管中午与晚上的饭。于是每天中午与晚上，我便开始了教学楼与拉面馆两头奔波的生活。

　　这是我第一次打工，难免会有些紧张与窘迫。好在这个小村的存在，是因为我们学校的存在，也就是说，所有来吃饭的人，几乎都是学生，偶尔几个农民工而已。但是即便是如此，也难免会有尴尬。因为是初次打工，我凡事小心谨慎，怕自己记错了谁点的什么，怕不小心把饭撒了，怕打了盘子或是碗。。。但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，即使我再小心，错误也是难免的。记得一次几个男生聚会，他们坐的太紧凑，有些不太方便上饭，不小心洒在一男生衣服上了。想必他们应该是比我高很多级的学哥吧，大大咧咧，毫不客气的拿我开起了玩笑，说什么没事，没事，你拿回去给他洗洗就行了。这句话，倘若是对现在的我讲，我绝对可以很大方很自然的应对，可那时，着实让我面红耳赤，不知如何是好。服务类行业嘛，受人几句责怪是难免的，后来习惯了，也就无所谓了。

　　最难忘的，应该是胳膊上留下的疤。我是最受不了拖拖拉拉的行头的，尤其是在干活儿的时候，所以即便是在冬天，我也习惯把袖子挽的高高的，这样袖口就不会扫来扫去了，但也为惨剧的发生埋下了伏笔。一次学生吃饭怕冷，临时换到了炉火旁，他们坐得离炉火太近，为了饭不要碰到他们的衣服，我的手臂贴在了铁皮坐得烟囱上，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人喜欢用烧红了的烙铁往人身上烙了，但令我自己都诧异的是，我一声没吭，只是吸了口凉气，皱紧了眉头，便没事人似的离开了。后来舍友不干了，说这应该让老板他们付医药费。我没有那么做，但我相信，如果我要求了，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的，我只是不想像个市井女人，为这事去斤斤计较。时值冬日，伤口即使上药，也不好护理，烫熟的一层皮已经脱落，药也不好上，也忘记恢复的过程了，总之最后留下了一个疤。所有人都告诉我，“没事，过个两三年自己就没了。”现已三年过去了，它并没有渐渐隐退的意思。其实我倒并不是那么在意，没它，我也美不到哪去，有它，我也丑不到哪去，全当一个纪念吧。

　　现在回想，其实以我们当初的工作时间与工作量，那点工资，着实是少了点。那时中午一下课，我们便小跑到店里开始忙碌，这时也正是高峰期，我们常常会被这个催被那个怨，可做饭总得需要时间吧！有时餐具不够用了，还要临时收临时洗，我们是学医的，又绝不会把餐具胡乱冲一下来糊弄谁！等大家吃完了，回宿舍休息了，我们就要抓紧时间收餐具洗餐具，然后自己弄点吃的，又急急忙忙赶到教室开始下午的课程。下午下课后，又赶到店里，一直忙到店里几乎没人了，一般得到八、九点，才能回教室学习一会儿。后来和老板、老板娘熟了，在忙不过来时，有些饭菜甚至是我们做，这远远超出了当初协议的工作量。

　　但即使这样，我们从未提过要涨工资的事，也许大家会认为我们傻，其实不然，是老板为人让人愿意去不自觉的多帮一些。老板是青海回民，和妻子，带着一个小外甥，三人来到这里打工，家里还有两个孩子。每次拉面，老板绝对是会认认真真把手洗干净的，不像我看到的一些人，盆脏的不行，手也不洗！当人少时，偶尔来一两个人，老板习惯问一下我们是学生还是农民工，说农民工辛苦，就得再多做一点，不然他们吃不饱。到我们吃饭时，总让我们喜欢吃什么做什么，由于我比较偏爱蛋炒饭，开始他还总责备我别不好意思，想吃什么吃什么，后来知道是我喜欢，便也不再说什么了。直到后来我们不再给他们打工，他还是总叫我们去吃饭，而且每次都不收钱，连带和我们一起去的同学，他都不收钱，一次把钱偷偷压在了盘子底下，被他“记恨”了好久！害得我们后来想吃他那里的饭，还得找个他不认识的人去打包，呵呵。。。

　　有时也可能是人与人的缘分吧，后来他们再招的人，再难有我们的默契，我们得闲的话就偶尔去给他帮个忙。

　　再后来，河北三年大变样，承德也得响应号召，学校周边唯一的小村拆了，他们搬进了学校清真食堂。再后来，食堂没了他们的踪影，辗转打听之下，才知道是受人欺负，回了老家，回了那个遥远的小山村了吧，那个信号都没有的地方，从此我们失去了联系，从此再也吃不上他们做得蛋炒饭了吧。。。

　　善良的人，总是让人愿意为他帮任何忙，因为他一直善良的对待这任何人。。。

　　2010年8月

　　我是一个有着许多所谓自己爱好的人，无奈平日繁重的学业计划，让我无暇去享受一份安逸。于是10年这个暑假，我决定不回家了，我想看自己喜欢看的书，看着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发芽、长大，一针一线描绘出自己喜欢的图案。。。但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。

　　一次偶然的机会，我结识了一位老者。当时的我，只是因为看着众人都各忙各的，无暇顾及老人，怕老者觉得被冷落，于是便与其攀谈了几句，这或许就是个错误的善良。。。

　　第二天，舍友朋友便找到了我，说是那位老者，想让我为其孙女做家教。考虑每天两个小时，也不会耽误自己多少事，便应了下来。

　　先是与老者第二次见面，他夸我人好，面善，就觉得与我投缘，不喜欢那些女孩子，说她们心眼儿不好，呵呵，我想以我娃娃脸的形象，得到老者的喜爱，也情有可原。然后见了他孙女，十三、四岁，个头不小，发型很时尚，皮肤略黑，稍胖，说话语速慢，便又增了几分憨的感觉，对我很尊敬，姐姐或是老师的称呼着。她父母常整日不在家，她一个人在家玩电脑。老者说：“不求你让她成绩提升多少，我主要是给她找个伴儿。”有这话，我心里便踏实不少，虽说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教她，她有所成绩我也骄傲，可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做家教。老者硬是留我等他儿子、儿媳回来，一起吃了饭，又才送我回的学校。

　　因为并不是存心要找家教挣钱，便从头到尾也没有谈及钱的问题。但老者却预先塞给了我500元钱，不容拒绝。舍友也一直怨我没事先讲好钱的事，“500元钱也要说清楚，将来在工资里扣，万一他不给你以后的工资了呢！”我倒不是很在意，觉得老者还算通情达理，不会为难我一学生，而且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不给我工资了嘛，反正我也得了做家教的经验了，也算又锻炼了自己一回。

　　后来先是带着我的学生去买了学习资料，又陪她去配了眼镜，谁让人家父母没空呢。后来看孩子每天我走后就玩电脑，有钱也不去吃饭，便两个小时课后，再给她做点什么，看她吃了再走。舍友都笑我快成人家保姆了，“人家又没给你那么多钱！”“不然怎么办？总不能看着孩子不吃饭吧！“本应很平常的打工经历，却因它的结束变得那么不平常。

　　前前后后，断断续续，我教了孩子加起来也就十天，每天两个小时，最后老者拿出1000元钱给我，加上之前的500元，这远超出了我的付出。我是个爱钱的女孩子，但也只拿凭自己付出应得的钱，老者却仍是不许拒绝，如果我不拿，他硬要塞给我，时值夏末，我虽是短衫长裤，但也不便，无奈便收了。开学在即，一切本该如此平静的成为历史。但后来老者三番五次的找我陪他老人家聊天，或是给我煮好多鸡蛋，或是买好多很贵的生活用品，或是他儿女看他来时他把我也叫过去，把他们给他的东西分我一半。这些，我除了烦，也并未多想，一直认为只是一个需要有人聆听的老者，不愿像舍友们所想的那样去丑化了人的好意，毕竟那是一个足以做我爷爷的老者，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需要疼爱的孩子吧。直到后来，他要送我一台电脑，我拒绝，他便借口他要给自己买，让我帮忙挑选，但事后却说临时有事，让我先把电脑拿回。一次谈话，说了一些以他的身份不该说的话，还再三暗示我他侄女在某三甲医院是主任，以后可以帮我安排工作，还说过几天要陪教育局的人吃饭，想让我一起去，呵呵。。。我至今不想把老者向不好的方向去想，但难以遏制内心恶心的感觉！还了电脑，从此以学习忙为由拒绝他的一切谈话。很多朋友说我傻，也许吧，但我愿意傻到底，只拿我应得的，我心安！

　　在这很久以后，我在收拾曾经教孩子的资料时，发现了一张字条，上面用幼稚的笔体写着“你的愿望能告诉我吗？我会帮你实现。1、是什么 2、是什么 3、是什么 我会帮你实现的，不要客气，只有3个愿望，我会帮你实现，有必要写上！”我不知道这是小丫头什么时候偷偷夹在我书里的了，但至少让我愿意给这次打工经历一个微笑了。虽然早恋，但孩子毕竟是孩子，内心是那么幼稚单纯，傻得可爱！原谅姐姐不能圆你这个做“许梦女神”的梦了，我不会再去看你。。。

　　人的灵魂，从出生那一刹那，就要开始承受各种的侵蚀，你能到老都保护好你的灵魂吗？善良，是不是也该有个度呢？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怕伤害了谁的自尊而不忍拒绝。。。

　　2010年10月

　　代理电子产品，本是班内挣班费的一项公共事业，最终因种种原因告吹。两个舍友合计之后，便找了另两个舍友（包括我）商议我们自己来干。挣钱、锻炼、好玩、、、总之各怀心思，此事便一拍即合。事是定了，可要怎么做呢？

　　首先是联系货源。于是四个女生，兵分两路，于商城各个品牌店商议，将产品以他们能接受的低价，大批量赊给我们，由我们到学校去卖。但没成功，商家要求我们用现金购买，七天允许退货，可贫民阶级的学生，哪来那么多钱啊！最终达成协议，他们把每款机子给我们个提货最低价，由我们定卖价，有人要，再来取货，可没样机，只有图片 ，效果终不好。

　　此方法行不通，便想到了展销，我们拿提成，由我们与校方联系，允许他们进校园，这次还算成功。

　　但这并非长久之计，学校不是吃干饭的，再一再二，不能再三再四。于是我们便凑钱每款机子买了样机，自己在学校展销，谁要哪款记下，第二天再统一取货。

　　如此几天折腾下来，费时费力平平均也没挣多少钱。也出现了好多问题，比如熟人问题，售后问题，告诉了我们只是代理，出了问题去店里维修，可还是都来找我们，都是学生，也不好把话说太绝。

　　总的来说，这次打工经历，除了知道电子产品利润很高，代理是怎么回事，自己做生意是多么难外，没有太大收获。

　　2011年9月

　　如果我老老实实在医院见习完剩下的时日，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。

　　本是回学校准备考试的，可考试完迟迟没有动身回医院。后来一同学找到我，说是有一份发传单的工作，问我干不干，想想这些年，什么都干过了，倒是这个发传单还没有做过，只是出于公益目的发过一些宣传单，便应了下来。

　　去打工的路上，同学对我讲了一些经验，也就对工作有了个大概了解。先期无非就是到各个小区去发传单，因为城管抓得严，大街上发是行不通了。后期就是做个导购性质的工作，同学说是什么临促，我觉得叫导购更贴切，就像医院的导医 。

　　发传单最难的应该算是第一步了—混进小区。突然觉得自己像不法分子，有种耻辱，但也出于头一次，刺激，很快便抛开了内心自尊感。首战是以失败告终，但我却见识了什么叫说谎话都不带脸红的。我们组一行6人，我与一他们内部工作人员先去探路，被门卫拦下，质问来路，正在我紧张不知所措之时，听到一个很理直气壮的声音：“找我姐去！”“她住几号楼？”“4号！”“这没有4号！”“怎么可能？她就说她住4号，你让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！”“不行！让她下来接你！”从始至终，工作人员都没有慌张的迹象，于是拿出手机，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，电话当然不是打给“姐姐”的，是打给我们“同伙”的，宣布失败。接下来我们分别两人一组以各种方法藏好传单，进入各个小区，一栋楼一栋楼的发。期间也遇到过阻拦。有的小区的楼门是密码锁，一次在我们等待时机进入楼内时，门卫过来盘问，明显感觉出同伴慌了，我便鼓足了勇气，头也不抬，理直气壮得说：“等人呢！”正好手机响了，同伴和适宜的问了句“快下来了吗？”我说“她说快了”，都不再理门卫，也不看他，其实是我不敢看他！见状，他便识趣离开了，正好有人要进楼，我们便跟上顺便进去了。后来同伴一直夸我处变不惊，天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，虽说打工多了，受白眼多了，可毕竟这么大姑娘了，被大庭广众之下训斥，也是难看至极的。

　　第二天我们是合在了一起，一起出动的。工作中有委屈也有气愤。委屈是我总是被等的，但那是因为我平均每次都会比别人多发出一栋楼。我知道大家都是什么态度，因为私下都教过我，说：你也别那么实在，传单就那么多，你每户放上两页，不就少走一半的路！你也别发那么快，你一下发完了，也得干一天，他还得让你干别的，你一天发完也就这些，一天就50块钱，你还想给他干多少！呵呵。。。我可是舍友公认的聪明，满脑子鬼心眼儿，这些倘若真是我的为人，用你们教？我只是从来不把打工看成是我在为别人打工，就发传单而言，我喜欢上下楼梯奔跑的感觉，很轻松很自在，更何况这些都是机械式的重复一个工作，我的思想早不知道飞到哪去了，又怎么会觉得累。而且我把传单发到更多家，就会有更多的人获得他们需要的信息而受益，公司也会挣更多的钱，当然，钱不属于我，我只是拿着一天50元的死工资，但那其中有我的一点价值，我高兴！也许大家认为我做作，但我就是那么想的！但后来才得知害的一组的男生不轻，他总不能落后我一女生吧！便拼命追赶我的速度，哈哈！对不起了猪头！当然，说过还有气愤，气愤的是自己的同学，很热情的要与我一组，结果我累死累活的发完我们组的任务，她却在一直打电话！还指使我再去把剩下的也发了！呵！要不是我速度快，肯定又要比别人晚完成任务不知多久！早就听说她不少光荣事迹，因与自己无关，便从不参与议论，这次却是欺负到了我的头上，你就庆幸我是个软柿子吧！不爱招惹是非，任你颞骨来捏故去！自此看着她邀功又埋怨他人的嘴脸就是那般恶心！

　　接下来是临促，也就是我说的导购！就像大家经常见到的一样，披个绶带，站在商场门前欢迎光临，一站便是一天。自己也奇怪，为什么一起的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都受不了，自己却可以一天几乎不用她们替换我休息，也许是因为我经常走思吧，不是说当人的思想处于催眠状态时，身体的极限是无穷的吗。

　　曾经我想过，无论如何我做不到披一个绶带站在大庭广众之下，感觉像是在卖自己，但如今我真站在这里了，看着人们异样的眼光，短暂的不安之后，便也适应了，一遍一遍重复着“欢迎光临，*****欢迎您！”说来也可笑，也许是命运的捉弄，以前每每坐公交车路过这里，我都喜欢用自认为标准的普通话，一遍一遍的读电子屏幕上闪现的“*****欢迎您”给舍友听，那时都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，又何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，我要非本人意愿的一遍一遍的来重复，直到舌头都打卷吐字不清了。

　　临促的工作不是站在那就那么简单的一件事，一直要回答各种问题：在几楼啊？从哪上去啊？你们那卖***吗？有什么优惠活动吗？甚至是厕所在哪呢？参加婚礼的去哪啊？或是几个调皮的孩子在那玩上下电梯的游戏，一个个惊险动作，来来回回，害你一直担心孩子不小心磕着。更离谱的是会突然窜出个大小伙子，直接要你QQ号！比较欣慰的是，时不时会有人关心你，“一直这么站着，多累啊！歇会儿，又没人看着你！”“还得多久啊？”“那还好，再坚持坚持，坚持就是胜利！”最感动的是一次一个步履蹒跚，特别慈祥的老奶奶，上来就抓我的手，我以为她是看我手红，摸摸凉吗，想给我暖暖手，因为当时真的很冷，冻得人忍不住发颤，不曾想她从兜儿里掏出三个大枣，拿了两个塞给我，说：“给你两个，我留一个！”最感人的就是这句“我留一个！”我是一个对感情敏感的人，老奶奶这句我留一个，说明这不是她不想要了的才塞给我，是心疼我这丫头！真的狠感动，至今那两个干瘪的大枣还在我的抽屉里。

　　这次经历，我除了又磨厚了脸皮，还认清了朋友，也又结交了朋友，还认识了一个不该认识的人。

　　2011年10月

　　继发传单后不久，那位同学又来找我，说现在“羊绒皮草交易市场”展销会上找人帮忙，你去不去？我首先明白过来的是为什么前几天**跟我说再次让她找人帮忙做临促时，她说报了考研班了，我还一直纳闷，那时有什么考研班啊，原来是良禽择木而栖了，呵呵、、、

　　找我的是卖鞋的摊位，说的是只管看摊位，别丢了鞋便可，一天50元，管中午饭，但凭我多年的打工经验，事情怎么可能那么乐观。

　　全场三个卖鞋的摊位，其实全是一家的，无知的小市民，量你如何会讨价还价，现在也无计可施了，明码标价，全场一百元，随便看随便选，嫌贵？你可以换别家，仍然是全场一百元，似乎孙悟空落在了如来的手掌上，任你转，也逃不出他一家的掌心。我在的摊位，是两个小伙子看着，一个22岁，一个16岁，这让我有些尴尬，不知如何称呼了，因为他们都比我小，称姓名？说实话，从始至终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，虽有问过，但南方人的口音，我实在分辨不出他们到底叫什么。

　　开始我很不适应，不适应这吵闹的环境，不适应去叫卖，不适应去说谎，不适应在众人面前去吃饭，无论他们怎么劝我，我都不肯吃。我不是双手插兜儿就是双手抱胸的姿势，心理学上讲，这是因为缺乏安全感，自我保护的姿势。是的，我想我不属于这里，我与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，我不喜欢卖家吹嘘的嘴脸，不喜欢买家贪图便宜喋喋不休的姿态，更不喜欢同伴身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，走东家串西家，随便拿人家东西吃，要求雇主送东西给她们，甚至怂恿我要求他们送鞋给我，从始至终，我没有试过他们一双鞋！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高傲的公主，冷笑。。。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，生活在一个贫穷的村落，是谁培养了我这高傲的姿态？可笑的是我又有什么高傲的资格？！

　　认识到这一点，我逐渐适应了，我会去一起叫卖，从小声到大声，我会理直气壮的去回答“是皮的”，只是我从来不敢对上人们的眼睛，我会一边吃着饭一边去与客人答话。。。感觉自己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，终向命运低下高傲的头，内心是痛。。。

　　他们的确很挣钱。一双成本四、五十的鞋，他们100元一双，平均每个摊位一天能卖100双，甚至更多，后期会90、90的卖，当然，卖的量会更大，但这的确是他们辛苦应得的。这种大型展销会，就是要跟着会场全国各地的跑。进货、补货、装货，都不是容易的事。而且他们的工作态度，绝不像商城里那些卖家，顾客来了爱答不理，试了不买，不忘骂你！他们一直不停的叫卖，招揽顾客不说，对顾客的热情更是恰到好处，什么阿姨、大娘、大叔、大爷，那叫一个亲，嘴上更是能说会道。别人倘若质疑他们鞋子的质量，便会立马转笑为怒理直气壮的说，“不是皮的不要钱白送你！”那口气那神态，不容人质疑！到最后我也没说过一次这句话，因为没有底气，不知如果再假以时日，我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那般理直气壮。更是亲眼看那小男孩儿把一双男士“皮鞋”卖给了一位女士，我笑骂他损，他便讲另一位曾经把一双红色女士凉鞋卖给了一位老大爷。一位大叔，一直推辞说没带钱，过一会儿再来拿鞋，最后硬是被忽悠的当场买了两双鞋！最冤的是一位很傲的中年人，来了就吹嘘自己脚上的鞋多少多少钱，让给他拿我们这里最贵的鞋，小男孩示意我不要再对顾客说全场100元了，就这样，一双成本四五十的鞋，我们的大款用了十倍的价钱买走了。像那些把37号鞋当36号卖，把43号鞋当44号卖给那些不认鞋号的人的事更是数不胜数。我除了目瞪口呆看着这一项项欺骗，便只能暗自庆幸自己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卖家！哈哈！

　　当然，也有很多难缠与别有用心的买家。有很多走路已经蹒跚的老奶奶，想是家里无事，屁股就越发显得沉，整个摊位也没几个椅子，全被她们占下了，坐在那里，拿着一双鞋一边研究一边聊天，一坐就是半天。更有一位大娘让人头疼，来了头一句话便是：“闺女，你给大娘看看这鞋行吗？我不相信他们，就相信你！”大娘，您这句话可是让我好生惭愧啊！之后几天，又来了三四次，每次都是那句话，每次都买那一款鞋，每次都还逼着我做她的模特。当时差点说“大娘您住哪？您那么喜欢我，以后我去看您！”也许是因为女人麻烦，凡是女人买鞋，他们都不管，一堆女人便成了我的上帝！这个要那款的那个颜色的那个号，那个要这款的这个颜色的这个号，试了这双扔下要你拿那双，头都大了！还是一个大姐体贴，说：“妹子，你放心，我们肯定买！”这话倒算给了我个安慰，总比我白忙半天好啊！可是就是这个让我感动的大姐，竟然让我抓到她偷鞋。我不得不嘲笑她的太贪婪，买了一双，还想穿一双走，倘若你舍弃你手里曾经的旧鞋，人潮涌动，我又怎么会发现你的丑陋，即使发现了，我也许真的会相信你是忘记了。这种事情，几乎全场卖什么的摊位都屡次发生，城市人的素质，也不过如此。

　　现在想想，我的确没有资格高傲，我有权力不喜欢什么样的生活，但没有权力批判一种生活姿态的存在，试想没有谎言，没有丑陋的生活你要吗？水至清则无鱼。。。

　　至此，我的大学生活迎来了最关键最紧张的时刻，我想这也会是我大学期间打工生活的结束。

　　现在，我是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，在回忆曾经打工的点点滴滴，于很多事情，我已成为了一个冷眼旁观者，少了许多当时的困苦、害怕、犹豫、无助、尴尬、、、其实，我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，被孤零零的抛弃在这个城市，要独自去生活，独自去面对这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！只是将我扔在这里的人是我自己，或者说，是我的梦想。

　　回想每次的打工经历，除了钱，我得到的更多的是对社会的认识。社会诱惑太多，社会虚伪太多，社会善恶难辨。一次次打工经历，也是提醒我要一层层把自己保护的更加严密！想从社会这个大家庭分一杯羹，女孩子更要懂得保护自己！但又有多少能做到呢？一次够理智，不一定次次理智。在社会大肆批判女大学生时，又有多少人想过她们只是太脆弱，太傻，大学生也只是普通人，甚至比普通人更幼稚，因为高等教育只告诉了她们什么是美好的！一步错，步步错，甚至要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、、、

　　再回首，何处寻我？请相信，无论我伪装的多么冷酷，多么无情，多么强大，我还是我，还是那个愿意相信人心本善的我，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我，还是那个会多愁善感的我，还是那个骨子里很没出息，不敢在众人面前发言，与陌生人讲话会紧张会脸红的小丫头，还是那个渴望被疼爱，渴望安逸的小女人。一旦时机成熟，我会卸下伪装，做回我想成为的我。
　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寒夜冰星